本书其实就是故宫建成600年来的一部简史。在一个简史横行的出版年代，本书没有冠以简史之名，着实让人略感意外。之所以只能称之为简史，是因在故宫近九千间房间中，相当一部分建筑具有跨越数百年的翔实历史故事，绝大多数还相当惊心动魄，乃至成为今天影视作品的丰富素材。

作者张程曾出版过《衙门口》《制度与人情》《大都会博物馆中国简史》等脍炙人口的作品。总体来说，他的写作兴趣主要集中在中国政治制度史和社会变迁，书写明清最高权力象征的故宫自然当属应有之举。

本书主要讲述了故宫的历史沿革、建筑布局、主要宫殿的职能、皇权在故宫各建筑和宫内制度上的体现、整体价值等，具体涉及皇帝理政、大臣辅政参政、皇子教育、宫内各种人的饮食起居、宫中所藏珍宝等知识，是一次对故宫文化的系统描述。也是对故宫建筑和宫内管理制度的历史价值做的一次较为详细的梳理。

张程认为，“如果说都城是帝国的精华，那么宫城就是其中最炫目的结晶。”故宫是一座集中了中华数千年建筑精华和智慧的庞大建筑群，雕龙画凤。在长达504年的时间里，这座建筑住进过24位登峰造极的主人，其中明朝皇帝14位，清朝皇帝10位。

从1406年开始，以工部尚书宋礼为首的多位大臣开始启动修建北京故宫的前期工作，到1421年建成正式启用，时间跨度长达15年之久。故宫的修建不计成本，仅仅为了在深山老林寻找、砍伐和运输嘉木良材就耗费十年之久。在建设方面，几乎每个地方每个细节都有极其深厚的权力寓意：从中轴线三大殿的位置和高度设计，到屋顶的脊兽和角兽，到台基级数，到门口雌雄狮子头顶部那貌不惊人的卷毛螺旋个数，到皇帝和大臣分别进出大门的严格区分，到各宫各殿名称的精挑细选……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烘托皇权的至高无上。

张程指出，故宫“前朝后寝的规划，隐含着‘家国一体’的政治理念。”这个原本抽象的寓意，通过乾清门得以具化。“明清帝王进了这道门就是回家，走出这道门则要上朝理政，门内是家人，门外隐藏着竞争者；门内是生活，门外是永远不绝的工作。”虽然明有朱棣，清有康熙、雍正等人勤于听政，但早朝更像是一场权力表演。虽然明清两代皇帝也强烈反对后宫干政，但权力总是吸引许多人铤而走险。

历史上，皇帝这个“职业”曾是无数人的朝思暮想。人们想象中皇帝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一声号令，天摇地动。皇帝奢华的生活更是令人艳羡。但张程认为人们只是看到了好的一面，“紫禁城不能接受一个普通人当皇帝，坐在龙椅上的每个人都要拿出正常的人生和情感交换权势与地位。”

1924年，随着末代皇帝溥仪被逐出皇宫，故宫的所有权力寓意与象征从此画上了句号。学者朱大可曾称故宫的缔造者朱棣是“伟大的权力美学的缔造者”，他“为我们留下了六个令人惊叹的杰作——北京皇宫、长城、运河、郑和航海远征、永乐大典和大报恩寺的琉璃宝塔。”朱棣期望借助这样一座恢宏的建筑，将大明江山稳稳地传给朱家的子孙万代，但权力的运行更要赢得的是民心，又岂能仅靠那些所费不赀的恢宏建筑便能实现得了的？

《故宫传》 张程 作

华文出版社2020年10月出版

□ 禾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