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日报
2020年11月09日
第WBB03版:镜湖星月

秋之获稻

当秋天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一阵一阵地拂过水边的芦荻,吹过稻田,掀起层层的稻浪,给大地披上金色的外衣,此时,季节已是到了饱满的秋,也有了《诗经·豳风》“八月剥枣,十月获稻”的情境,丰收的十月,秋意渐盛,粮仓可期,万里无云,河汉澄明,星光辉映着城市的灯光,一切都是美好的模样。

“西风酒旗市,细雨菊花天。”这个季节,适合在山衔落日的黄昏,把酒问菊;这个季节,也可枕月、听风;这个季节,可聆听南归的大雁一声一声的鸣叫,把枫叶叫红,点燃大地,变成山的颜色;这个季节,土地无私地馈赠了它的礼物,柿子、秋梨、苹果等等,还有给人果腹的稻子。

稻子成熟的一季像极了人奋斗的一生,是的,只有走过耕耘才有收获。在江南,水稻分为两季。春来,杜鹃催播,燕子护耕,农人在古老的土地上挥锄,栽秧除害浇灌,农人珍珠般晶莹的汗水,孕育了禾苗的成熟。夏季收成来临之时,就是“双抢”,稻子收割的时机也是播种的时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耕耘。秋季,当成片的稻子低垂着饱满的头颅,与秋天的太阳相映成趣,它们笑看长河落日,喜闻秋声正切,它们眺望天空,用稻穗铺满大地,才有了这金色的秋。

在我的眼里,稻子就是尘世里再普通不过的芸芸众生,在自己的节气里随遇而安。他们看“蒹葭苍苍”不会看出离人的泪水,他们只会像稻子那般的亲切朴实,或者又像是一位敦厚的长者,不会有痴男怨女的纠缠不清,俯首皆是直白的表达,直接填满你的胃,让人在粗茶淡饭中嚼出劲头。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秋天孕育成熟,也孕育平和,与三两好友,在丰收的季节与生活握手言欢,这就是最朴实的幸福。

漫步秋天的田野,已经成熟的稻穗,都低着头颅向大地致敬,像是默默地传递一个信息:成熟的就是谦逊的。初读“稻花乡里说丰年”,我固执地认为,这写的就是故乡的那片稻田景色,这句诗总让我想起故乡的稻田,成片的稻子,秋风一起,所有的稻子都变成了阳光的颜色,饱满的稻穗,一丝一丝的稻须,像一根一根的针,在秋风的巧手下,就着煦暖的阳光穿针引线,织就一幅秋天丰收的美景。除了丰美,还给人以稻丰仓满的希望。初读“今年田稻十分秋”,也让我想起故乡的稻田,美得就像一幅油画,金黄色的稻子,映衬着澄澈的蓝天,那是凡高笔下的色彩,所有的颜色都在惊叫,为这饱满的秋喝彩。都道“清风吹空月舒波”,秋月在空中独步,步步生莲中,稻子就是它的帆,风起时用秋声摇橹,听取稻声一片。

获稻是十月的别称,来自《诗经》,这两字读起来唇齿留香,有诗意也有稻子的清香,有耕读传家的意思。《诗经》还给其他月份都起了名,比如三月桃良,四月秀蔓,八月未央,十一月龙潜,每个名字都很美,都是先人用从容的心境认真对待生活的结果,而这,恰是当下我们缺少的或者被遗忘的。宋朝程颢有云:“清溪流过碧山头,空水澄鲜一色秋。”这样的诗句是在提醒我们,在这样的季节里,绷了大半年的心情该放松放松了,去赏花登高、抬头望月、闲坐发呆,然后从从容容地迎接龙潜之月的到来。

赵文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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