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瓜，圆又圆，切开变成两大碗，你一碗，我一碗，留下空碗当小船……”每当听到女儿哼唱这首儿歌，我的思绪便随着甜凉解渴的冰镇西瓜飘回到童年。

儿时，为了给我们兄弟解馋，也顺便给家里换些“油盐钱”，爸爸把房前屋后的荒地都种上了西瓜。每年暑假，看着满地打滚的大西瓜，爸爸的眼睛乐得眯成一条线，然后在我们三兄弟中挑选一人陪他去卖瓜。弟弟太小，哥哥要帮忙干农活，而我的小嘴巴特甜，便当仁不让成了“小瓜童”。

说干就干，天刚蒙蒙亮，爸爸就挑着空箩筐，牵着我，来到屋后那块西瓜地，趁太阳还没出来，瓜皮上的露珠还未干时，挑选一些熟透的西瓜，准备吃过早饭后走村串户去叫卖。

“卖西瓜啰——又红又甜的大西瓜——只卖两毛钱一斤！”爸爸挑着西瓜在前面扯开嗓子猛喊，我扛着秤杆跟在爸爸屁股后面，边走边哼着儿歌：“西瓜西瓜圆又圆，红囊黑籽在里面，打来井水镇一镇，吃到嘴里凉又甜……”爸爸的大嗓门很快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他们围着西瓜品头论足，却不舍得掏钱买。见这阵势，爸爸皱了皱眉头，忽然放下箩筐，对我耳语一阵，随后转向人群大声说：“华，口渴了，咱吃块西瓜再走吧！”话音刚落，“哗”的一声，刀尖已划破瓜皮，一股清爽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我飞快地将一大块西瓜凑到了嘴边，对着围观的人群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围观的小伙伴们终于抵挡不住诱惑，纷纷跑回家拉着大人来买瓜，爸爸乐得胡子一翘一翘的。

一天，爸爸摸着我的小平头说：“华，从今天起，爸爸没空和你去卖瓜了，有没有胆量一个人去？”迎着爸爸亲切而期盼的目光，我想也没想就拍着胸脯答应了。凭着跟爸爸学来的一些“绝招”，还能难倒我不成？

早晨，爸爸把西瓜挑到摊位前，我便把一块用粉笔写着“父子西瓜档”的纸牌立在摊位旁，然后挽起袖子，学着爸爸的架势，开始了紧张而忙碌的“工作”。由于我口齿伶俐，西瓜摊不仅维持了原有的“营业额”，还添了不少客户哩！

渐渐地，尝到了甜头的我开始“不满足现状”了，书摊上那套《西游记》连环画我垂涎已久，为了早日把它买到手，苦思冥想后，我开动小聪明在秤杆上做了点小手脚，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让我意想不到的是，一天晚饭后，当我望着小猪猪储钱罐里日益增多的硬币，心里乐开了花时，村里的李婶突然气冲冲找上门来，就西瓜短斤少两一事讨要说法。在爸爸的“威逼”之下，我只好如实回答。爸爸顺手抄起墙角的竹枝就狠狠抽过来，边抽边说：“这么小就这样，长大了还了得，我们家的名声都让你小子给败坏了！”

自打挨了一顿狠揍后，我便明白了做人要诚信的道理。见我可怜巴巴的样子，爸爸终于掏钱给我买回了那套《西游记》连环画，却把卖西瓜的“肥差”交给了老实的弟弟，如今想起来我仍后悔不已。

钟瑞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