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日报
2023年01月21日
第A02版:芜湖地理

亭台皆文章

烟雨墩,这里不仅有浓郁的书香,还有丰厚的历史底蕴,岛上不同时期所建的私家别园,是我们这座城市文脉的重要组成部分。

镜湖,自宋代开始就“为邑中风景最佳处”,这样一处优美的游览胜地,自然就吸引了众多达官显贵、文人墨客前来修建私家花园、公馆别业。至清乾隆年间,规模和档次已十分可观,这其中,以烟雨墩为最上。

多少亭台烟雨中

历史上镜湖的私家花园,当以归去来堂最为著名。归去来堂之所以著名,与“捐田百亩,汇而为湖”的南宋爱国词人张孝祥(1132-1169)是分不开的。千百年来,镜湖和张孝祥,已经演变成密不可分的共同体。黄钺在《于湖竹枝词》开篇之作就说:“昇平桥畔状元坊,曾寓于湖张孝祥。一自归来堂没后,顿教风月属陶塘。”黄钺在这首竹枝词后有注:“昇平桥,即昇仙桥,在城西,张中绍兴甲戌(1145)状元,故宅在焉。陶塘在其坊后半里,当即‘归来’遗址。”由此可见,历史上的那座归去来堂,应在今天镜湖的西南角,离状元坊半里地左右。而这里,恰恰就是烟雨墩的所在位置。

据宋代陈廷桂《历阳典录·张祁传》记载:“祁……卜居昇仙桥西,筑堂曰归去来”,照此说法,归去来堂应是由张孝祥的父亲张祁所建,距今将约900年光阴了。到清初归去来堂早已圮废,黄钺特地出面请当时的县令陈圣修“重祀来佛亭旁”。道光八年孟夏之际,黄钺在来佛亭之东澹人居重建归去来堂,它的位置即在今天烟雨墩的小红楼所处之地,但这与原先张孝祥时代的归去来堂已不是一回事了。

清代以后,烟雨墩进入修建私家花园的第一个鼎盛期,确切可考的就有4座:

来佛亭,大致位于今天烟雨墩的东南面,现已被湖水所覆。来佛亭也与张孝祥有关。黄钺在《于湖竹枝词》中说:“来佛亭东即澹人居故址,割其南半以祀先生。”人们在祭拜爱国诗人张孝祥的同时,总喜欢到不远处的来佛亭休息一番。关于来佛亭的得名,黄钺在《以诗代疏·募修于湖先生祠》中说道:“因湖浮一砖,上有佛像,嵌置茶亭而名,时有老比丘尼洪姓住持其中。”他还特意为来佛亭赋诗一首:“茶亭通湖堤,空洞本无物。惟一老比丘,尝参壁间佛。”

烟雨墩上曾经还有过一座澹人居。澹人居为歙县胡蔚林所置,黄钺诗云:“临水仅一椽,权舆胡居士。中有善画人,我曾观于是。”烟雨墩在清代时的面积,比我们今天见到的要大得多,它基本是与今天的柳春园相连的。因此,烟雨墩就成了当时修建别业楼台的最佳地。澹人居位于来佛亭东面。胡蔚林当时建澹人居时,并没有为这座建筑取名。澹人居的得名,缘于扬州籍画家吴云。据《壹斋集·画友录》记载:“吴云,号华阳道人,扬州人,善画墨花,有生气,芍药尤擅名,间亦作山水。”在晚清画坛,吴云芍药曾名重一时,吴云曾自称澹人居士,所以澹人居中的澹人即暗指吴云。

在澹人居东侧,又有一座“一房山”,又名“小西湖”。黄钺在《一房山课画》中说道:“一房山色翠模糊,佳客招邀六七俱。得地丛篁旬过母,掠波双燕午将雏。茶篮酒榼担徐至,文史笙竽各有娱。此会西园应不减,龙眠逝矣倩谁图。”“一房山,湖上水榭也。”一房山亦为胡蔚林所建,后属芜湖名士马千之,易名“镜湖画社”。当时一房山是芜湖文人骚客聚集之地,诸如萧云从、萧云倩兄弟,还有黄裳、方兆曾、王贤、韩铸、李亨等地方名士经常于此雅集。他们面对镜湖赭山等美景,常常笙竽齐奏,写诗作画,让一房山声名远播。

马千之即马俊,芜湖人。他住在镜湖边的这座“镜湖画社”时,将母亲也接来同住。马千之画名颇甚,尤工设色花鸟画,家虽贫,颇好客。“一房山”之侧还有一座私家花园,名曰“桂园”。因园内植有许多桂树,这些桂树与园内亭台楼榭相映衬,是当时镜湖之畔众多园林中最为精致的一座。

烟雨墩上,还有一座一角山房。黄钺有诗:“绕屋江梅未肯红,雪花如掌扑帘栊。愚公若许移寒壁,乞与山房障北风。”诗后有注:“一角山房旧名桂园,今为马千之宅。”马千之移居于此之后,黄钺为其斋题书曰“一角山房”,还赋诗曰:“兹园富池馆,绕以桂之树。荒寒付饮山,山房我更署。”虽然黄钺在诗中并未提及一角山房的具体位置,但既然是马千之的府宅,那么理应距同为马千之所有的一房山不远。因此,一角山房的大体位置基本上也可以锁定澹人居附近。

碑桥无言诉古今

除了私家花园之外,烟雨墩上还有一块古碑——《留春园碑》,也很有来头。据原芜湖市文物管理委员会办公室1999年5月公布的《芜湖市文物古迹及近现代(革命)文物一览表》介绍:“(留春园碑)乾隆五十六年(1791)立,芜湖县令陈圣修(浙江绍兴人)撰书。通高1.81米,宽0.87米,厚0.28米。正文15行,每行34字,全文共494字。楷书,字大径寸,笔法稳健……1997年文物办将其移立至镜湖烟雨墩北岸。”

这块《留春园碑》的背后,也有着一段长长的过往:乾隆五十年(1785)至五十七(1792)年,陈圣修在芜湖任县令七年。陈圣修虽非芜湖本地人,但他对镜湖的喜爱程度,一点也不逊于当地人。在其任内,对包括烟雨墩在内的镜湖风景区进行了大规模的整治疏浚。他将散落在留春园至烟雨墩一带的数座私家花园合而为一,而后“中筑留春小舫,以时觞咏”。

乾隆五十六年(1791)留春园整体建成,陈圣修亲自撰文勒碑,详述建园之过程,这就是我们今天见到的留春园碑记。该碑制成以后最初嵌在琴馀别馆的西壁之上。但是,随着一年之后陈圣修的调离,留春园渐趋清冷,乃至一片荒废。

留春园碑随着园林一起彻底湮没于历史的长河之中,接下来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再也无人知晓。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市政协在镜湖之畔建造新大楼时,方才得以重见天日。留春园碑出土时已经断为数截,文物部门的同志细心地将其依原样拼接完整,妥善地保存于老图书馆大楼的南墙边,1997年又将这块古碑移至烟雨墩东北角,以供游人凭吊。

留春园碑的文物价值是多方面的。据市图书馆副馆长王婧介绍,张孝祥当时所捐的镜湖,虽然景致颇佳,但主要功用以灌溉为主。随着历史的发展,到乾隆年间,县令陈圣修对其加以整修,修路筑堤,构园建馆,广植花木,农业灌溉的功能已经被弱化了,转而以游览赏景为主。留春园碑正是反映了镜湖这段历史变迁,是不可多得的实物史料。

说到烟雨墩,入口处的那座小桥也颇可一述。烟雨墩的建桥史,可追溯到1911年。武昌起义之后,安徽咨议局于同年11月8日宣布,安徽脱离清政府的统治,次日,芜湖也宣布脱离清政府统治,成立芜湖军政分府。这个军政分府成为当时芜湖的实际控制者,办公地点就设在烟雨墩。为了便于交通,军政分府还专门架设了一座简易的木桥,这也是烟雨墩第一次有上岛专用桥梁。然木桥终究难以长久,尽管数次重建,至上世纪四十年代已荡然无存。

1963年,为了便于游人的通行,有关部门投资2500元,在原先那座简易木桥的原址上,重建一座永久型板式砼梁单跨桥。这座桥的整体式样和两侧护栏的造型,都带有很强的时代特色,此桥建成后一直沿用至今,它与身后烟雨墩上的建筑构成了一幅堪称完美的立体画卷。

□ 记者 郭青 文 梅韬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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